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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崩塌-站

最后更新时间:2024-03-11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21709 浏览:103005
论文导读:是无需刻意强调的。因为这样做只能诠释历史,却很难解读现实。当今真正影响中国科幻文学发展的因素,并非来自传统意义的权力。假如非要将这种影响置于权力的语境之下,那么权力只能来自民间。这是第一个需要商榷的地方,但暂且搁置,先谈作为该书中心的“作者簇”分析。2首先值得肯定的是,这种分析方法颇具建设性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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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新浪潮”科幻运动的旗手之一、英国科幻大师布莱恩·奥尔迪斯那极负盛名同时又晦涩难懂的新作《论可能性A的报告》面世之日,正是后来席卷欧洲的法国“五源于:大学毕业论文www.7ctime.com
月风暴”轰轰烈烈兴起之时。在这条极具革命性的颠覆权威话语体系的进军之路上,另外一种谁都未曾预见的“可能性”出现了。
传统意义上的知识分子惊讶地发现,原本充当社会良心并有义务向公众宣讲真理的他们,突然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存在价值。公众开始自行发现真理,自己表达诉求,直面权威话语体系,而不再需要一个充当的教化者与代言人。直到这时知识分子才悲哀地发现,原来知识与权力本就是一体的,它们本就具有一种相互捆绑牢不可破的共生关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无论从建构还是传播的角度,知识始终都依附于权力,这是福柯权力哲学的基本思想。因而权力对于文化领域各种价值判断的深刻影响,自然也难以拒绝。所以吴岩在《科幻文学论纲》开篇即试图提出权力分析的模板,极力强调权力对中国科幻文学的巨大影响,并列举出诸多无可辩驳的历史例证,在我看来无疑是正确的,但却是无需刻意强调的。因为这样做只能诠释历史,却很难解读现实。当今真正影响中国科幻文学发展的因素,并非来自传统意义的权力。假如非要将这种影响置于权力的语境之下,那么权力只能来自民间。
这是第一个需要商榷的地方,但暂且搁置,先谈作为该书中心的“作者簇”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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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值得肯定的是,这种分析方法颇具建设性的新意。此前大多数科幻理论著述,不是以文化背景为基础进行概括性综述(一般见于不了解科幻者),就是以时间为序列的编年史考证(一般见于极了解科幻者),但这两种方式都不具备文学批评的价值。更为认真细致的研究,又大多先对题材划分类别,然后给予适当的文化剖析。这种数度简单重复的结果,无外乎拆解出诸多的文化符号意义,并在客观上告知读者,某个你以为极为新颖的科幻构思,其实在历史上早被无数次动情书写。
除此之外,就只能详析作者——因为很难去分析读者。以往的分析,或以时代、国别及社会背景来分类,或以具体作者为研究对象,难免失之笼统或偏重个案。而在《科幻文学论纲》中,作者选取介于宏观与微观之间的视角,将科幻作家群体划分为四个不同的类群(簇),并撷取各自不同的人生轨迹及重点作品予以详析,最终科幻文学被视为另类的深层原因。这种全新的考察视角,在客观上带来了一种全新的组织规划方案。
但具体衡量这种划分,考察它的实际意义,仍感到有诸多缺感。事实上有些明确的划分,未必能够描述问题的本质。就好比我们做如下定义:北京师范大学内的所有物体,可划分为:所有运动的生物,所有运动的非生物,所有静止的非生物。这三项已涵盖了这一区域的所有物体,但它们并不足以描述这里是一所高等学府的真实情况。由此可见,一个正确无误的划分,未必就能准确真实地描述客体。上述比喻看似有近乎苛求的不妥之处,但只是为了说明问题,并不直接指向作者的四种作家簇划分方式。
而具体到作者划分的作家簇中,“大男孩作家”和“女性作家”,与“底层/边缘作家”和“全球化落伍者作家”,似乎并不完全在同样一个讨论层面上,借用工程语言来描述:没有位于同一水平面,具有一定高差。
但不管怎样,这是一种崭新的尝试。所以以下就以这种划分为基础进行考察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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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女性作家”这一以性别来划分的作家簇并不纯粹,其中蕴涵有几种不同的创作状态。
考察作者所举的几个例子,可以明显看出这样一个特征,那就是科幻文学之于女性,完全是女权主义的一种宣泄和释放(有时甚至相当极端),这种创作恰恰是为了反抗男权话语而为之的。
假如作者使用的是“女性主义作家簇”,我就不会多说什么了。因为在词源上,我们所谓的“女性主义”与“女权主义”应该是相同的。而现在作者使用的是“女性作家”的概念,仅以第一性征来划分,就觉得有商榷的必要。
玛丽·雪莱总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尤其是其母被冠以“最早的女权主义者”这样一个光环。无论她在《弗兰肯斯坦》前半部分做了怎样柔情的描述,都在后半部分里彻底撕破了这温情脉脉的面纱。也许作者曾试图在男性话语霸权中苟且偷生,但终究还是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压抑。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投降,或共同毁灭;胜利在她们看来是一种无法企及的梦想,她们只能采取极端的方式来表明这种对抗态度。不要说她们还有期望,正是因为“她们在男权世界的边缘,期望着跟这个世界讨价还价。她们带着诚挚的梦想,带着尽可能多的容忍向这个世界妥协,但是,她们的生活仍然不尽人意”(第62页),所以作家才不得不通过梦想来弥补这种不足;而且即便是在梦想中,本着一种现实主义态度,还是构造了一个共同毁灭而非皆大欢喜的结局。这是玛丽的无力,也是女权主义的无奈。这不是胜利,这是极度的悲哀;假如说毁灭就算胜利,那我们还不如为制造“9·11”恐怖袭击的垃圾们叫好呢。所以,就算玛丽继续了其母的女权主义血脉,仍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这种失败,让她在作品中(所幸不是生活中)走向文明与理性的反面。“科幻不一定是张扬理性的,反而可能是张扬感性的。”(第60页)——这话用在这里倒是恰如其分。
厄休拉·勒古恩是另一个典型的例子。无论她的故事以怎样的方式叙述,只要构造出一个“雌雄同体”的无性社会,就等于为自己打上了女性乌托邦的标签。这是一种隐性的投降,以调和的姿态试图与男性携手共建文明——但是,男性对此根本不屑一顾!
“女性主义批评家菲廷将这期间的一系列变化总结为:早期的女性主义强调女人跟男人平等,接下来,强调女人胜于男人,而发展到勒古恩所在的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所有这些前期激进主义的态度也消失了。”(第66页)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恰恰是因为女性作家对此实在无力改变,因此不得不转而寻求一种无性社会,以此逃避聊以慰藉。
这不是“一种文学的理想境界”(第65页),而是一种女性的无奈渴望。后现代主义祖师詹姆逊的评价,无外乎是告诉大家,勒古恩所构造的显然是一个现代乌托邦。“在工业化社会中,个人受到摧残的表现就是得不到满足,个人内心的永论文导读:自这种状态(类比诗歌应该最为典型),而随着作者心态的逐渐成熟,要么长大成人,要么放弃这种理想化的写意描述而回归写实。假如试图对不成熟的创作进行“成熟”地分析,那么文学史上遍地都是可供捡拾的夭折尸体。不过具体到科幻文学,则经常会出现缺乏激励作家成长的土壤的情形。写实主义被视为科幻文学的边界,试图逾越界限或
远是被压抑,受到摧残,但同时,正因为有这种社会对人的摧残,便普遍地存在着乌托邦式的冲动,乌托邦式的对整个世界的幻想性改变。”(弗雷德里克·詹姆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149页,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而只有面对复杂经济社会无力改变的人们,才会退缩逃避进这样一个简单化的概念中。需要补充的是,无性社会始终被认为是一种缺乏发展动力的社会,至少在当下的技术水平看来的确如此。所以以技术模糊性别属性的“赛伯格”(cyborg),便成了女权主义最后的呼号。她们幻想技术的进步能够改变人类的动物本性,而这依旧是乌托邦的一个隐蔽变体。
纵观女性作家所尝试的科幻创作,要么被碰得头破血流(如该书作者所描述),要么向男性话语投诚(或者完全按照男性话语叙述),要么不是经典意义上的科幻。这其中,属于科幻范畴的,第一种和第二种前半段是“女权主义科幻”和“失败的女权主义科幻”,第二种后半段仅仅是“中性科幻”。
所以“女性作家簇”被称为“女权主义作家簇”应该更为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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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说“女性作家”的概念稍显模糊,那么“大男孩作家”的概念则更显扑朔迷离。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是,后者不应被视为一个静态概念,因为这些作家尚处于一种向前迈步的动态之中。所谓“大男孩”,实在不是一个完成的进化形态,而是一种待定的中间状态。
事实上任何一种文学体裁的创作,其创作者都始自这种状态(类比诗歌应该最为典型),而随着作者心态的逐渐成熟,要么长大成人,要么放弃这种理想化的写意描述而回归写实。假如试图对不成熟的创作进行“成熟”地分析,那么文学史上遍地都是可供捡拾的夭折尸体。
不过具体到科幻文学,则经常会出现缺乏激励作家成长的土壤的情形。写实主义被视为科幻文学的边界,试图逾越界限或者仅仅是试探边缘都会遭到常规受众的无情嘲弄。
在这里,读者的影响起到了相当巨大的作用。“读者则很受限制:我们不是在同‘大众’而是在跟年轻人交流,他们对于故事的科学或心理的真实性要求不高,而且由于年龄的关系,对作者们缺乏深层次的想象力还不至于十分愤怒。”(让·加泰尼奥:《我知道什么·科幻小说》,19页,商务印书馆1998年版)读者的强力影响,要求作者被迫了解与适应。而整个社会愈演愈烈的童年化倾向,又急剧加速了这种影响。
就凡尔纳、根斯巴克抑或阿西莫夫而言,关注科学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妥。尽管科学主义者当中充斥“大男孩”(参考《生活大爆炸》中的谢尔顿及其他),但并非所有的“大男孩”都是科学主义者。与上述作家不尽相同,科学之于他已不再是“大男孩”的玩具而近乎现代宗教一尽管这种虔诚并没有在其作品中被简单地表现出来。甚至在所谓“大男孩”的科幻作品中所流露出来的乐观主义态度,也并不违反浪漫主义文学的原则。然而对人物的苍白描写,则成为这类科幻作家被屡屡诟病的原因之一。承认也好,无视和反驳也好,事实客观存在。技巧欠缺不应成为心理年龄尚未成熟的辩解。如果仅以“科幻文学已经使自己远远地离开了主流文学……的核心领地”(第176页)来说事,颠覆性地修改人物描写的基本特征,那还不如直接承认科幻小说不是小说。
事实上,在经典评价体系中,科幻文学一直被视为另类,很大程度上不是源于它的关注对象,而是基于其文学技巧的欠缺。而科幻作品的良莠不齐及其更多原因,又让相当优秀的科幻作家无力反驳,同时感到出奇的愤怒。但是,正如目的的崇高并不能证明手段的正义,同理,主题的伟大并不能掩盖技巧的不足。庸人自扰式的自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就这个意义来说,我认可“大男孩”的心性,却不认可因“大男孩”心性而造就的作品属性。与其说是“大男孩作家簇”,毋宁说是“所有作家的青春性阶段”。
在本节的最后,就算是为了应景和好玩吧,让我们顺便欣赏一位“大男孩”的准科幻作品片段一
人类在太空中漫游,感到头晕。庞大的宇航费预算难以为继。人类登上了月球,却一无所获源于:高中英语论文www.7ctime.com
。两位宇航员揭露,学者们所说的月球表面有江河、海洋完全是无稽之谈。(《宇航员》)
我将对你们讲一讲我逃往火狱的故事。我要向你们描述一下通往火狱的道路,然后再描述一下火狱本身的情景,以及我是如何从那里原来返回来的。(《逃往火狱》)
以上作品均选自短篇小说选《乡村啊,乡村大地啊,大地宇航员及其它小说》(长江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作者的名字是穆阿迈尔·卡扎菲。值得一提的是,他在《逃往火狱》这篇文字中,极为精确地预见了自己那悲惨的最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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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层/边缘作家”和“全球化落伍者作家”的划分准则,与“女性作家”和“大男孩”有着十分明显的不同,而且定义域有交叠之处。从表面上看这种划分不具有任何意识形态特征,但事实是这两种人非常容易带有强烈的“左”倾倾向。
联系上述的女权主义和青春性心理,只是作为一种参照,考察一下《科幻文学论纲》从侧面反复提到的几类思想,或者说具有这几类思想的人,将会发现一些十分有趣的现象。
事实上,当代革命风潮中的几股势力,都渗透着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的些许痕迹。这其中:包括那些走向巴黎街头并在后来辐射向整个西方社会的左翼青年,包括那些挺身反抗男权话语的女权主义者,还包括那些对工业化极度仇视的环保分子。这些群体在诞生之初,都具有极强的革命性,套用一句现成的话:代表着先进的文化方向,但他们同样都具有以简单思维理解和处理问题的明显特征;一旦他们进化到甚嚣尘上的阶段,问鼎风潮的巅峰,也就开始陷入流俗的局面,丢失了其内在的革命性,同时迅速走向没落。这时比较关键,因为前方是一个分岔路口:极端分子走向反社会反文明的阵营,而相对温和者则被后现代主义尽收彀中。
换言之,这些人群从来没有走向主流,他们的思想也只是在一个阶段影响和左右了主流文化,更多的时候都是在主流话语体系之外的宣泄延伸。既然没有发言权,就强行制造一种发言权,这与《科幻文学论纲》中所言“大半部科幻文学的历史,其实是被压迫者企图发声的历史”(第60页)倒是一脉相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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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退一步,撇开文学水准不谈,来看一看科幻文学与所谓主流文学的区别。
所谓论文导读:
“科幻不一定是张扬理性的,反而可能是张扬感性的”(第60页),并非科幻文学特有的属性,而是近现代文学的共性之一。自浪漫主义文学诞生以来,文学便成为对抗工业文明的一种工具,两者之间自然存在着特殊的紧张关系,文学成为反映个体与社会矛盾首当其冲的武器。考察浪漫主义文学的种种特征,会发现与早期科幻文学极为相似。这在《科幻文学论纲》中也有提及(第209-210页)。
从什么时候开始分道扬镳?按理说应该从来没有。在表现这种紧张关系方面,它们从来都是在一个战壕并肩作战的战友,唯一的不同是,前者反抗科学,后者弘扬科学,而这不过是一个阵营中的左右两种态度而已。前者持续发展,成为当代的主流文学;而科幻文学在历史上曾几次试图反抗科学,但原始基因决定了现世身份,表态站队时只能选择实证主义而非浪漫主义,不得不忍痛与主流文学的挥手告别,渐行渐远。即便是基于法兰克福学派浪漫主义思潮的对前资本主义怀乡情结式的频频秋波,也无力挽救这场弥漫着论战硝烟的破碎婚姻。
边缘本不可怕。抗拒边缘的过程,有时是一种“铁肩担道义”的受难历程,有时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媚俗之途。当然首先将科幻庸俗化的是美国,这个国度有将一切艺术俗化的本领。套用诗人海涅的一句话:玛丽·雪莱当初播下的是龙种,却收获了不少跳蚤。自身建设的缺陷,给了他人批评的口实。
期待认可无可非议,更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但关键并不在于对主题关注的改变,更不在于一定要对抗理性。坚持理性,描述文明,正是科幻文学的使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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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权力。
在网络资源泛滥的今天,每个人都有散布信息的权利,因而民意未必就代表着事实和真理。此时权力自有其积极意义,只不过是规则的一种代称。
但如前所述,正是知识分子自己颠覆和消解了原有的话语体系,现在又颇为遗憾地暗自向隅啜泣。《科幻文学论纲》反复提到权力对科幻文学的影响,但究竟是谁在反抗权力的同时主动放弃了权力?曾几何时,我们可以哀叹“文学研究本身变成一种权力的研究”(第2页),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现在却不得不再次仰赖权力的庇佑。
这是双重的示好,假如不被斥为投诚。原来被仰视的主流上升为权力,原来被教化的底层同样上升为权力。媚俗的不是成熟的“大男孩”,而是所有的边缘者。不过没关系,反正已屡屡臣服过多次,再屈尊一次又有何妨?一
【注释】
①吴岩:《科幻文学论纲》,重庆出版社2011年版。本文标有页码的引文均出自该书。
(星河,北京作家,中国科普作协科幻创作研究会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