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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议一个北方人在南方文学转身

最后更新时间:2024-02-26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3410 浏览:8080
论文导读:
我在南方建立的写作习惯:包里装着笔记本
我是从2010年10月之后,才有了第一个笔记本。是在深圳,我迫切地感觉到需要一个笔记本。急匆匆地,我从包里掏出本子,快速将公交车外的场景,某条广告语,某个人物的特征记下来。这些日常生活的流水被笔记本截取后,慢慢熬煮,最终,成为某部作品的经典细节。我喜欢细节甚于概括,喜欢意象甚于理念,喜欢模糊的事实甚于清晰的象征。2013年秋的某次文学聚会,我和《南方都市报》女记者同住一屋,她对张爱玲很熟悉。她说她见过《异乡记》的手稿,写在一个笔记本上,字迹圆头圆脑。张爱玲还会画线勾圈,整个笔记本充满勾勾画画,标注出要修改的部分。之后,我忘记了那次聚会的主题,我遇到了哪些人,但关于张爱玲的笔记本,却让我深刻铭记。也许每个人都应该有个笔记本。如果是作家,应该有多个笔记本。
总有那样一个瞬间,让我们怦然心动,仿佛悟到了什么,但又一时说不清楚——这个时候,需要笔记本。这些被贮存的细节,将是某个场景的蝴蝶效应。逐渐地,我拥有了多个笔记本。我总会处于垃圾时间中:或者坐车,或者等候,或者开会。这个时候,拿出笔记本来重读,是最佳时机。在我的笔记本中,记录最多的是读书笔记。每次读书,我都会记下有意思的句子,搭配奇妙的词语。这种行为对我文学趣味的培育是潜移默化的。我心中的标尺,便是靠这些东西建立的。它们似乎看不见,但一闻便能感知。
我携带笔记本的习惯并非在新疆养成。那时,我包里的本子叫“采访本”。而我现在所说的“笔记本”,是具有非功利性,随机性的,既不同于采访本,也不同于日记本——笔记本更驳杂。笔记本不必天天记录,但记录下的片段和细节,必要有意思。只有“有意思”,日后,才能成为宏大作品的素材。好像每时每刻,我都处于收集之中。我眯着眼,到处寻找那种隐约的、游离的、闪烁的细节微光。当时我目睹到的、感受到的,因时间和环境所困,来不及细细打量,那就先记下来,日后再品咂,终而汇聚成独属于我的语言盛宴。
记忆本身就是一个工具,是作家所使用的许多工具之一。你越爱某段记忆,那段记忆便越牢固。但仅靠大脑记忆是有限的,笔记本帮助作家将记忆固定下来。笔记本是写作之前的物理准备,像电影里的所谓前期制作。如果没有笔记本,我肯定会思维瘫痪,无从下笔。笔记本是收集资料的第一步。之后的艺术提炼,才能有的放矢。在笔记本中累积起已知的材料,然后让它们为未知的结构服务。等我意识到,我要开始写这个主题时,那些笔记本上的词语碎片便变得熠熠生辉。我打开笔记本,感到事件就在脑中,正不慌不忙地生长出来,细节就在那里,机器知道如何运转到下一步。
对我来说,笔记本上的一段文字或一个词语,并不是割裂的,而是一个有机整体,它们有着自身的意象、自身的咒语、自身的繁盛。这些有机体珍贵而脆弱,缺乏诗意和过于理性的人都会视而不见,但它们又不是生活皮肤上的琐屑,而是鲜活的片段和情感的回音。当我重新目睹笔记本上貌似破碎的字句时,往往会勾起往昔的经验场面。慢慢地,我不再害怕面对这个场面,甚而有了描述它的勇气。我希望我所使用的词语干净利落,而我的洞察点都能落在实处。
2014年10月6日,当我返回樟木头的居所后,发现《散文选刊》寄来2014年10月的样刊。此前,并没有编辑通知我有散文被选,所以打开杂志时,我怀着一种惊诧的心态,将自己在2013年1月写的散文《我曾居住在亚洲中心》重读了一遍。我写到了乌鲁木齐。我如何描述这个我生活了17年的城市?我选择了住在这个城市最初时的回忆。我写到了宿舍,宿友,人与人的关系,个体和命运的抗衡。在这些文字背后,我还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自己的悲伤。我曾把悲伤的回忆封存起来,放在心中最偏僻的角落。直到有一天,当我在笔记本上攒足了勇气,我开始重新打量这段生活,并将它描述出来。我渐渐明白,原来,那些被压抑的回忆,正是故事中所有残酷的终极源头。
好的文学便是某段生活的标本。现实生活是漂浮的,像被一种巨大的力爆破后,人和事都呈碎片状浮游状。但写作是全封闭的,所有的人物、故事和情感,都是有限定的,像一截被密封起来的时间剖面,有其自身的完整性。写作充满暴力。在安静的灯下,你打量自己或别人的某一场景,那场景被放大到纹理清晰时,你不仅看到了场景,更看到了场景背后隐藏的不安和心悸。那些看不见却强烈在场的情绪,让那个场景变成了琥珀,变成了标本。
写作从来不是简单的事,它具有欺骗性和复杂性,而它的创作过程又妙不可言。当我打开笔记本开始创作时,会在某些领域增强,而在另一些领域省略,这全靠我的个性支撑。我是个记忆力腐朽了但却热衷记忆的人。我对风景、动作、语调等细节记得清清楚楚,但对名字、数字、称谓又格外模糊。我喜欢从细节出发,追问蛋糕中的葡萄干是如何从最初的葡萄变成的。初稿、二稿、三稿。有时,我会感到乏力,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然而,突如其来的陡峭组合,又让我感到快乐。我感谢我的笔记本里存储了那么多古怪字词,我亦感谢我的大脑存储了那么神奇的力量,将那么多词语重新编织,并且,这种编织还能令读者满意。
我在南方的第一本书:从“我”开始的《工厂女孩》
《工厂女孩》出版后,很少有人质疑这部作品的文字,倒是有知识分子质疑这本书的动机:你到了岭南,想去了解女工,你就去了工厂,写了女工,这个理由太别扭了!画外音是:你的目的性太强了,你太功利了。2014年9月听到这种质疑时,我吃了一惊。如果再重复那些理由——因为我要写东莞女性,了解到东莞女性比例中大多数是女工,便不得不去进入——已是老调重弹。现在,我陷入对2011年我之行为的回忆和反思。
我发现,我所有深思的源头,都基于我对自身处境的梳理。如果没有这个背景,我贸然进入工厂的行为确实有些唐突。然而,那个理由一直深深地困惑着我:为何我以如此绝然的方式脱离开故乡,为何偏偏是我到达异乡,成为迁徙者?而当我在故乡的既定身份在异乡遭到质疑和模糊时,我又如何费力,通过各种途径,试图获得新的身份?这个发生在我个人身上的巨变,是让我得以理解女工的情感基石。 全文地址:www.7ctime.com/ydlwxlw/lw48256.html上一论文:有关于生态语言学视野下的高校英美文学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