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阐释宋至清对庄子之文学评论举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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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导读:
[摘要]宋至清对庄子之文学评论主要有三个:其一,对庄子文学地位之评论。或称其书为“子书中第一部醒眼文字”,或尊其为“文章家鼻祖”,或将之列入“宇宙四大奇书”、“天地四大奇书”。其二,对《庄子》文本之评析。涉及《庄子》文本的总体艺术审美特色,内、外、杂各部分之特点,各篇要旨,还具体到节、段、句、字,颇多精当之说,体现了前人对《庄子》文本钻研、涵咏工夫之深。其三,庄子对后世作家、作品影响之探析。涉及《庄子》对诗、赋、散文、小说等各类文体之影响。
[关键词]宋至清;庄子;文学评论
[]A[文章编号]1000-3541(2014)04-0011-06
对庄子的文学评论,《庄子》书中就有。如《天下篇》说:“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云云,就可以看作一种文学评论。其后,《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说《庄子》“大抵皆寓言也”云云,也可以看作一种文学评论。不过,真正的文学评论是在中唐古文运动以后,到宋代才比较具体且视角较广。各种诠注评批、别集、序跋,以及诗话、词话、赋话、文话等,都有对庄子的文学评论。故本文从宋始讨论。宋至清对庄子之文学评论涉及范围甚广,这里主要列举三个方面。

一、 对庄子及其文学地位之评论

早在西晋,儒家倾向明显的玄学家郭象就已在《〈庄子注〉序》中称庄子:“不经而为百家之冠”。郭氏讲的“不经”,字面上可泛泛地理解为不符合常规,实指不符合儒家经典。郭的评论意为,相对于儒家之外的诸子百家,庄子居于首要地位。细细推敲,郭氏所评的“诸子之冠”,还主要指庄子哲学思想方面的“知本”,文学作用并不明显。鲁迅《汉文学史纲要》评《庄子》:“晚周诸子,莫能先之”,看上去与郭氏无异,实则鲁迅的立足点在文学,其“诸子”包括儒家。郭象的评价后世曾有人质疑。明代孙应鳌为王雱的《南华真经新传》作序,回应这种质疑说:“世评《庄子》不经而为百家之冠,夫‘不经’何足冠‘百家’?盖徒见决圣智、弃仁义诸语,为悖尧舜周孔,皆泥其辞而不达其意。”[1]意曰,庄子只是言语上同儒家相悖,实际上并不反儒。唐代成玄英《〈南华真经疏〉序》说庄子:“钳键九流,括囊百氏,谅区中之至教,实象外之微言”,“九流”、“百氏”当然包括儒家,而“至教”则表明庄子地位在儒家之上。成氏本人是道士,加之唐初的崇道语境,故有此种评价。成玄英的评价比郭象高,却不如郭象的评价那样为许多人所接受,这是因为郭象的评价比较适合后世儒学语境的缘故。
从中唐开始,《庄子》被尊儒尚文的韩愈、柳宗元、李翱等所重视。韩愈在《进学解》中所开列的古文典籍包括《庄子》,为后世重文之士推崇《庄子》提供了理由。北宋崇儒气氛浓厚,不少崇儒的文士,如苏轼、王安石、王雱等喜欢《庄子》,但心思多放在对《庄子》中的反儒言论加以 “回护”上,尚未能论及庄子的文学地位理由。到了南宋,对庄子的文学评论多起来了,对其地位的评论也就重新成了话题。如林希逸《〈庄子口义〉发题》借用陈亮的话说庄子:“天下不可以无此人,亦不可以无此书”,“郭子玄谓其‘不经而为百家之冠’,此语甚公”,就是有名的评论。
明人对庄子的文学地位有很多不同的说法,一些评价非常之高。如杨士奇说:“《南华经》矢口而言,粗而实精,矫偏而论,正而若反。读者须大其胸襟,空其我相,不得以习见参之,子书中第一部醒眼文字也。”按:此条不见于今传杨士奇之《东里集》,见于明人陈治安《南华真经本义》之《南华附录》卷8,严灵峰编《无求备斋庄子集成续编》第27册,台北:艺文印书馆1974年出版,第172页。陆西星《读南华真经杂说》亦有此语:“《南华经》皆自广大胸襟流出,矢口而言,粗而实精,矫偏而论,正而若反。读《南华》者,须大其胸襟,空其我相,不得以一习见参之,子书中第一部醒眼文字,不独以其文也。”见《南华真经副墨》,《无求备斋庄子集成续编》第7册,第28页。陈治安所录是否为陆西星语而假托杨士奇,姑存疑,然为明人对庄子的评论则无疑。清代藏云山房主人所撰《藏云山房老庄偶谈录·杂说摘要》录此作陆长庚,即陆西星语。见《南华经大意解悬参注》。清人徐廷槐《南华简抄引文》引此数句作“前人每论《南华》,矢口而言,粗而实精,正而若反,此子书中第一部醒眼文字”。今之论庄者引此以为徐廷槐语,不确。徐廷槐既曰“前人”,则表明非己语。称《庄子》为“子书中第一部醒眼文字”,是从阅读效果立论,认为《庄子》同诸子比较,其思想与表达的自由更能拓人胸襟、开人眼界。蔡毅中《〈南华真经评注〉序》说:“余尝读《庄子》,谓其言虽无谓而独应,若超无有而独存,其狂怪变幻,能使人骨惊神悚,讵不称文章大观哉!……庄子者,九经之庶子,而老氏之忠臣也。老氏于礼也犹曰乱首,充其说诈为仪、秦,惨为申、韩,流污为乡愿,庄子不失其派,尤能扩大之,信可为百家冠矣。”[2](p10)蔡氏称庄子为“百家冠”,表面上是继承了郭象的说法,实际上有自己的视角:他既肯定庄子的文章堪称“大观”,又肯定了《庄子》为儒经之“庶子”、老子之“忠臣”,从庄子对儒、老的继承与开拓角度论证了庄子在诸子百家中的突出地位。明代陈治安从文学影响的角度说:“《淮南》《吕览》袭其词,退之、眉山善其法,大哉庄子文也!乃文章家鼻祖,其精神至今犹在。”[3](p29)称庄子为“文章家鼻祖”,是从庄子对后世的影响着眼,从肯定庄子为文可为后世法的角度肯定了《庄子》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从文学特色说,宋代就有人认识到《庄子》同楚辞一样,其突出审美特色是“奇”。如苏辙曾说:“微言精老易,奇韵喜庄骚。”[4](p54)陆游也说:“遗文诵史汉,奇思探庄骚。”[5](p4296)古人又常以有价值又不易见之书为“奇书”。“奇书”兼有内容与形式两方面,内容新颖脱俗,形式翻空出奇,自出机杼,出人意表,不同一般,即使书肆流行,家藏户有,也可以称之为“奇书”。明代“嘉(靖)、万(历)间,三大师(指禅师雪浪恩公、臞鹤悦公、湛怀义公)比肩长干(今属南京),而老庄盛行于世。先是历下(指李攀龙)、娄东(王世贞)、论文导读:0)此说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四、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一百九十一都曾引用,为宋人之说无疑。到清代,除李绿园,乔亿也说:“诗学根本《六经》,指义四始,放浪于《庄》、《骚》,错综于《左》、《史》,岂易言哉!”(p1069)可见以《左》《史》《庄》《骚》为“四大奇书”,有一个漫长的形成过程。《庄子》进入“四大奇书”的过程表
谼中(汪道昆)诸公,皆以著作显,竞搜奇猎艳于漆园,而三大师独标名理”[6]。在文人普遍把《庄子》当作搜奇猎艳渊薮的氛围中,《庄子》进入“奇书”之列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明人有3种“四大奇书”之目,其中两种包含《庄子》。第一种是王世贞把《史记》《南华》《水浒》《西厢》合称为“宇宙四大奇书”;第二种是冯梦龙、李渔把《三国》《水浒》《西游》《梅》合称为“四大奇书”[7](p1)。第三种,今人多未道其详,只标举出了清代李绿园《〈歧路灯〉自序》的“古有‘四大奇书’之目:曰盲左,曰屈骚,曰漆庄,曰腐迁”。李绿园所谓“古有‘四大奇书’之目”,具体“古”到什么时候,却未见有人指明。其实张溥《庄子序》给我们提供了某些信息:“若其(指庄子)文章,变化离奇,神鬼杳眇,山川、风雨、草木,其观已止。先辈云:‘六经而外,惟《左》《史》《庄》《骚》为天地四大奇书。’非虚谀也”[8](p5)。张溥所说的“先辈”具体指谁,还有待进一步考证。明代早于张溥的皇甫汸《皇甫司勋集》卷五四《黄先生墓志铭》有“文喜左氏、庄、骚、太史,得其旷婉”[9]之语。再往上溯,南宋陈傅良就已把左、史、庄、骚并列:“六经之后,有四人焉,据实而有文彩者,左氏也;凭虚而有理致者,《庄子》也;屈原变国风、雅、颂而为《离骚》,子长易编年而为纪传,皆前未有比,后可以为法,非豪杰特立之士,其谁能之!”[10](p190)此说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四、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一百九十一都曾引用,为宋人之说无疑。到清代,除李绿园,乔亿也说:“诗学根本《六经》,指义四始,放浪于《庄》、《骚》,错综于《左》、《史》,岂易言哉!”[11](p1069)可见以《左》《史》《庄》《骚》为“四大奇书”,有一个漫长的形成过程。《庄子》进入“四大奇书”的过程表明了庄子文学地位的不断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