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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文化冲突中时间入侵

最后更新时间:2024-02-13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3351 浏览:9352
论文导读:
摘 要:扎西达娃笔下的西藏具有独特的古老的时间观念。在《西藏,隐秘岁月》这篇文化寓言中,扎西达娃很重要的一个努力是表现现代科学时间对藏族传统时间的侵袭与渗透。两种时间的摩擦与对抗同时影响着小说中人物的命运和小说的意境。这种基于时间观的深度剖析,使扎西达娃在文化冲突主题的书写中展现出了无法替代的独特性。
关键词:扎西达娃 时间 《西藏,隐秘岁月》
扎西达娃的小说总是有一种空漠感。历史、宗教、人物行动和思维,明明深深扎根在冷静的文字叙述之间,却又摇摆不定,触手难及。这种标志性的空漠感似乎不能简单地归因于西藏这片地域的遥远和陌生,也不能轻易诉诸所谓的“魔幻现实主义”手法。事实上,扎西达娃是通过对小说中的时间的模糊化处理,有意地、成功地达到了空漠、荒凉、虚幻等诸多效果。所谓“模糊化”,并不是放弃对时间的刻画。小说是基于时间的写作,叙述时间可以零散、可以错置,却不能省略。扎西达娃对时间的淡化,是对精确测量的现代科学时间的有意忽视,而对由古老的传统的自然时间,却是敏感的、偏爱的、极力捕捉的。在《西藏,隐秘岁月》中,这样的处理达到了极致。
对于这篇小说,有学者提出扎西达娃讲述了“一个西藏范畴的时空观”,以轮回往复为特色,或者干脆称之为“圆形时间”,并且认为这源于藏族古老的历史和宗教理由。笔者以为,扎西达娃并不是自足地、封闭地巩固和塑造这种时间结构,而是恰好相反,笔力主要用在这种时间结构在外来时间观念的冲击下、发生的动摇乃至崩溃的趋势上。《西藏,隐秘岁月》是一篇文化寓言,表现作者对西藏传统社会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的何去何从的思索;而“冲击”很重要的一个表现形式,便是现代科学时间对西藏传统时间的渗透与侵袭。
小说虽然以现代时间的标准明确划分出了三个叙述的时间段(1910—1927,1929—1950,1953—1985),在行文中却缺失对具体年代、日月和时刻的说明。人物对于时间的体认全部根据自然物象:“太阳从山坡背后升起”“中午太阳往西偏移时”“当太阳落山的时候”“天还没亮”“快入冬时”“在一个不寻常的沉沉黑夜里”“黎明时”,等等。廓康作为最原始最纯净的藏地圣土,没有精确的测量工具,甚至也不采用藏历,计算日期的策略是在“墙上划的小白道”,而这样一种近似野蛮的计时法,在藏人眼中具有神圣的意味:
她抬头看看昏暗的墙壁,上面密密麻麻地划着一排排各种横道、竖道和斜道,这些岁月的记录排列在一起,显示出一种深奥的启迪。{1}
而要想知道一天之内的某一时刻,则需要观察影子:
次仁吉姆拔了一根草立在拇指背的第一根深深的横纹上,拇指关节伸直后,草就被紧紧夹住立在上面不倒下来。她转着身,指头尖对着山下一片视野开阔的南方,想看看影子投在哪个方向以此来测量时间,这是米玛教给她的。{2}
此外,藏人的生活也是简单的“白天的日子和晚上的梦”。作为廓康的最后一个忠实的居民,次仁吉姆“无疑可以看作是藏民族精神信仰与文化血脉的化身”{3}。小说中以大跨度的方式描写她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望着日出,望着日落”,“她平静地生活在没有时间概念的永恒的孤独中”{4}。她全部的精神寄托是供奉洞中修行的高僧,只要每月取出的茶壶和皮囊袋是空的,她便不会离开。而每月一次的奉食,也成为了一种计时方式,成为次仁吉姆的生命刻度。
一方面,在廓康居民的传统生活中,现代时间的概念就是这样模糊。而他们寻找时间的方式,却是忠诚地依赖于自然。他们的行动起居没有根植于我们熟知的时间系统中,没有确切的时间,这便部分地解释了为什么小说中总有一种飘渺空漠之感。从现代科学的眼光看,这种古老的时间观是荒唐的、主观的,但这样一来,次仁吉姆两个月出生、两岁会画沙盘会跳舞,旺美一家离开的第二天,廓康一夜荒芜萧疏等诸多异象,却似乎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正是这种时间观使得扎西达娃可以无拘地挥动他的魔术棒,随心地演绎他的文字。
从上面的例子看,小说中的时间体认方式十分接近中华民族古老的“循环时间”或者“圆形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小说中出现了四个次仁吉姆,第一个在廓康孤独一生,第二个成为达郎的儿媳,第三个留在扎西尼玛身边不再回来,第四个即将赴美留学。她们有着相同的名字和模样,无论有着怎样的身世和经历,都会来到廓康这片土地,在这里发生一段故事。四个女子轮回般的交替出现,正像自然万物的循环再生。最后一个次仁吉姆在因缘巧合之下来到高僧前,听到了藏民族关于时间的神示:
“这上面每一颗就是一段岁月,每一颗就是次仁吉姆,次仁吉姆就是每一个女人。”老人睁开眼,庄重地凝视了她半天。最后,一语道出了这个从不为世人所知的真谛。{5}
另一方面,现代时间观念的冲击也是固执的、强劲的、防不胜防的,哲拉山区越来越多的不速之客,携带着以重大历史事件为标记的现代时间不断侵入。扎西达娃是有意识地强调现代科学时间对藏地原始时间的侵入的,在每一段不速之客的故事的叙述中,他是以哲拉山居民的眼睛去看待他们的,然而,在故事告一段落后,又会以冷静的笔调,写下现代历史对于这次事件的记载。最典型的莫过于在米玛家暂住的英国人,故事过后,扎西达娃告诉我们,这两个英国人是贝利中校和摩斯赫德上尉,他们是英国侵藏的先导;另一个例子是达郎射击一个恐怖的大鸟,之后我们被告知,那是二战期间运送物资的美国军用飞机。
我们在阅读这篇小说时一定都做过一件同样的事,那就是依靠这些闯入藏地居民平静生活中的历史事件,来反推小说中故事发展的时间,也即把藏地时间“换算”成我们熟悉的现代时间。我们的确成功了,例如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人民公社在藏地修建水库,以及“情况像下弦月一样黯淡,十三世圣僧大宝佛爷刚刚结束了五年多的流亡日子,回拉萨不到三个月又被川军赶到印度了”{6},等等,只要我们熟知历史,或者按图索骥翻找文献,便能推算出小说中情节发生的时间点。从故事的起点1910年到故事的终点1985年,重大的历史事件不断裹挟着现代科学时间呼啸而来,开始是水滴般缓慢渗透,如偶然到来的次多吉和带来外界消息的英国人;后来大批大批公社成员和游客则是暴雨般倾盆而至,直到有人把现代时间清晰地刻在水库石壁上:“1970年10月8日刻”,至此,现代时间完成了对西藏“隐秘岁月”的“解密”,并且以骄傲的形态镌刻在西藏最纯洁的净土上。 全文地址:www.7ctime.com/mzwhlw/lw50669.html上一论文:探讨《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国家保护实践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