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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议生理与心理“饿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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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导读:
能为人或者动物提供能量与营养的所有物质,都属于“食物”的范畴。食物匮乏导致的直接结果是“饥饿”。在生命的感受中,“食物”与“饥饿”可以直接激起一系列剧烈的对应,能否存活、是否舒适、有没有满足感等,都成为催生各种对应的巨大动力;而“生命”对存活、舒适、满足的质量性追求又是极其复杂的现象,因此,当人们谈及“饥饿感”时,指向的便不仅仅是物质的食物,还有精神上的食物;不仅与人的生理有关,还与人的心理、精神有关(犹如我们经常把书籍、影视、音乐、戏剧等称之为“精神食粮”,把某种非常投入的阅读和欣赏说成“如饥似渴”那样)。
“食物”一词的定义是指人或者其他生物从动物的或者植物那里为了获取能量和营养的物质总称。人每天都要吃东西,摄取维持身体活动和各部分机能运转的能量,此外,我们也经常把读书、看电影、听音乐、看话剧等体验称之为“精神食粮”。食物不单是简单的供给养料,从其他的方面上说,食物有了新含义。正是由于心理、精神元素,食物经常具有更多别的含义。物质性之外的含义。
在心理学上说,食物更是作为一种迹象或者隐喻来表现人的心理状况。弗洛伊德在研究口唇阶段时,引进了“体内化”(incorporation)一词,它是指主体藉此以某种约略幻想的模式,让对象渗透并保存于体内的过程。体内化构成了具有口唇阶段特征的某种欲力目标与对象关联模式。由于与口腔活动和食物消化有某种优先关系,体内化亦可在与其他动情带及其他功能相关的情况下被体验。它构成了内摄与认同之身体原型。从这个角度上来深思的话,我们吃的不仅仅是食物,还有食物上面附着的象征和想象。吞咽食物的动作本身变得很有意味。弗洛伊德强调了性与进食两种活动之间的紧密结合。事实上,体内化一方面是让对象渗入自己体内,给主体自身带来快感,同时也是将对象以一种被破坏掉的方式变相保存于主体体内的方式,旨在同化其性质,达到内摄和认同的目的。
杜拉斯的小说根植于对母亲爱恨交织的情感和难以逾越的童年记忆。她的第二部小说《抵挡太平洋的堤坝》里的大多数主题和人物在之后的小说里反复的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抵挡太平洋的堤坝》因此被看作是这些“家族罗曼史”(家族小说)的源头。《抵挡太平洋的堤坝》中描写的家庭关系的基础与其他三部小说一起都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构成对话。我们怎样通过食物或者说通过家人用餐的一幕来表现兄妹之间的不伦之爱和对于母爱的争夺呢?在杜拉斯的表述中,孩子们总是饿,母亲也是,如何看待这种兄妹饥饿和母亲饥饿呢?在《琴声如诉》这本小说中,杜拉斯的笔触描写一个十分精彩的晚宴场景,在这一幕里,我们将如何看待安娜对于食物的态度,结尾处安娜在儿子房间的呕吐又有怎样的象征作用?这都是本文要探讨的。弗洛伊德之后,作品的解读和文本的分析,经常与他的精神分析学说发生关联,为探究作家书写、文本呈现背后更多的隐秘,提供了新路径,这条路径尤其适合进人杜拉斯的几部作品,它们都是本文探讨杜拉斯“饥饿心理”书写的范本,通过研究其中或真实、或富有隐喻性的食物,以及小说中人物所吃的食物和他们心理饥饿之间有生理与心理的“饿之花”相关范文由写论文的好帮手www.7ctime.com提供,转载请保留.着怎样的关联,一窥杜拉斯诸篇小说表层文字后的“隐情”和“言外之意”。这都是我要在这篇论文中将要解决的理由。
芒果:兄妹之爱的禁忌之果
在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被蛇引诱而偷吃上帝禁止吃的果子,被上帝惩罚离开了伊甸园,这是人类的原罪。同样在杜拉斯的文字里,我们也可以找到一种禁止食用的果子——绿芒果。杜拉斯曾说她的童年是生命中感觉最为枯燥无味的一段日子,最痛苦的没有梦想伴随饥饿的日子。孩子们对于芒果有一种难以忍受的饥饿感,这种水果是母亲严厉禁止吃的,但是孩子们一次又一次冒着被母亲责罚的危险去偷吃这种禁止食用的水果。在《面黄肌瘦的孩子》中,杜拉斯回忆了和哥哥一起偷芒果的事,这段回忆收录在《外面的世界》,从一开篇杜拉斯就提到芒果了:
“……她睡午觉的时候,我们偷走了芒果。对她来说,芒果,某些芒果——太绿了——真的是致命的。在平而阔的核子里,有时会潜伏着一只黑色的虫子,一旦被吞下去,它就会在肚子里住下来,然后开始到处啃噬。母亲让人害怕,孩子们也都相信她,母亲。父亲死了,剩下的就是贫穷,还有这三个她准备一个人抚养大的孩子。她是女王,供应食物,还有爱,是不能反抗的。但是在芒果的理由上,不,她厉害不了,我们不听她的,等她睡醒午觉找到我们,看到我们身上到处都是黏黏的汁液,她就打我们。但是下一次我们依旧如此。总是这样周而复始。”
芒果是致命的和危险的,如果人吃了它,人就同时吞下了黑色的虫子,母亲知道了,又会遭到打骂。尽管母亲和芒果两方面都让他们感觉害怕,但不管是哪一边都不能阻止孩子们去摘这枚禁忌之果。既然如此,为什么芒果对于他们有着如此强烈的引诱力呢?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偷摘芒果意味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逾越法则规矩,他们冒着被母亲打和冒着被毒死的危险,为什么呢?
在《抵挡太平洋的堤坝》中,杜拉斯描写了孩子吞食致命骇人的芒果的情景:
“每年,芒果季节时,就看见孩子们攀上树枝,或待在树下,饥肠辘辘地等待着,于是,随后的日子里,孩子大批死亡。下一年,其他的孩子攀登上同样的芒果树,取代这些孩子,而他们也死了。因为,挨饿的孩子们面对青芒果永远是饥不择食的。”
孩子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吃绿芒果,因为他们饿。这让我们想到了《副领事》中年轻的女乞丐。在被她的妈妈赶出门之后,女孩被迫流浪。在流浪的路上,她找不到什么吃的东西,因为总是被饥饿折磨着,她就吃芒果、吞掉那些害她患病的黑色虫子。当然,这位亚裔流浪的年轻女乞丐不是《抵挡太平洋的堤坝》里的苏珊或者杜拉斯塑造的其他替代角色,但是我们可以探寻这个饥不择食行为之下的另一层含义——吃那些不能吃的或者不能直接下咽的,潜意识里想要得到那些我们没有得到的。
通过兄妹和女乞丐的故事,我们可以推断出一条极富隐喻性的线索:饥饿→芒果→偷摘,吃掉。芒果是填充这种心理饥饿的媒介,从实际的作用上来说,在孩子的心理有“另一种饥饿”一直存在着,有论文导读:
一种想要得到却又无法得到的。根据马塞尔·马里尼(Marcdle Marini)的研究,偷吃芒果意味着想要把[芒果]和[缺乏]两个概念糅合在一起的,在法语中,“芒果”(mangue)一词与“缺乏”(manquer)一词从读音和写法上都很接近。正是因为这种“缺乏”,孩子们吃掉了致命的“芒果”,真是为了填补某种“缺乏”,所以要吃掉“芒果”。由优秀论文网站www.7ctime.com提供,助您写好论文.晚餐一幕:食人的母亲
根据由让·拉普郎什和尚·蓬塔利斯合著的《精神分析辞典》一书中,“食人”(le cannibalique)这个概念常被用于比拟某些种族的食人行为,用来描述与口唇活动相关的对象关系及幻想。“食人”有时候会被看作是口欲期(le stade oral)的对等词,也就是力比多发展的第一个阶段,性快感来自于孩子的口腔和嘴唇碰触食物。营养哺育的行为建立了主体与对象(孩子)之间最亲密的关系,正如我们知道的在通常情况下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位哺育者,母亲和孩子之间的关系便充满了“吃和被吃”意味。对象(这里指孩子)与食物建立成一种直接联系。吃东西的目的是为了吞下,但是在心理上则呈现为一种与对方的“体内化”,更是一种隐喻层面上的合而为_,“食人”以形象化的方式表明这种“体内化”的进程:爱,破坏,将对象或者对象的一部分存于体内,进而使主体具备对象的某些属性。
在母亲这里一直是饥饿的状态,根据弗洛伊德的研究,无意识的羡妒情结是女孩性心理发育过程中的一个普遍现象,这个在女儿生下孩子的时候实现了,但是当孩子降生之后,这种羡妒仍旧难以消除,根据弗洛伊德“生物层面构成心理层面的基础”的说法,女孩的母性并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在她的潜意识里,总是保留着对于难以满足的或者说饥饿感。
在孩子这里则总是有着对第一份食物的怀念,正如弗洛伊德在《性学三论》(Trois essais sur lathéorie de la sexualit é)提到在成年人阶段也保留着口欲期的习惯(例如吸吮手指的习惯)。但是对于男孩来说,他可以找到一个替代者——母亲式妻子——藉此返回降生最初与母亲的亲密关系;在女孩这里却则一直保持饥饿的状态,想要吞食母亲的存在于幻想里,但是在现实里,没有什么能够填充她的饥饿。
此外,哺乳是女性特有的职能,母亲和孩子的关系在这个阶段是自发爱欲(l’auto-é rotique)的形式,这对关系来源于食物需求或者确切的说是母亲:对于母亲来说是心理满足,对于孩子来说就既是心理和身体上的满足了。弗洛伊德在《性学三论》中对于幼儿性欲的阐述中认为这是一种非性的,母亲的同时具备了食欲和性欲的双重特征。在口唇区,性满足和摄取营养是并存的。在孩子长大之后,母亲的饥饿象征着她对母女关系中止的失望?对于孩子来说,吃或者被吃,这种吞要么是积极的,要么是消极的承受,孩子的反抗或者母亲的反抗都同时表明双方既有吞食欲又担心成为另一方的牺牲品。
在杜拉斯的作品《琴声如诉》中,吞噬的幻觉与母亲暗暗相连。如果说弗洛伊德一直从孩子的满足方面深思的话,杜拉斯则选择了母亲这个角度——她总是不满足,对着她的孩子总是饥肠辘辘。在小说里,母亲的位置相对于孩子更多是消极的,因为安娜·戴巴莱斯特是一位被儿子吞食掉的母亲,比如在开篇不久有这样的对话:
“——戴巴莱斯特太太,她说,您带着个孩子,将来可要遇到不少困难。我这是真诚的对您说的’。
——已经够困难的了,他可把我磨死了。
安娜·戴巴莱斯特低着头,两眼紧紧闭起,沉陷在某种永无休止的生儿育女的痛苦的微笑之中。”
这里我个人觉得将安娜回答的那句话中“d é vorer”这个词翻译成“磨死了”并不妥帖,“d é vorer”一词法语字典的意思是:吃,吞食,吃光,消耗等意思。会我们惯常在谈话里也曾听过一些母亲抱怨孩子占据精力,很费神,很疲劳,常常说孩子要把自己生吞了的话,因此我对这句话的翻译是“这已经够困难了,他把我都给生吞了”。
晚餐的一幕在小说里占据了重要的部分,晚餐既是真实的又是象征性的,在这一幕里,安娜对于食物的反应与其他女人是完全不同的。这种相反的反应意味着她想要从她儿子那里或者是母性吞食的规则中摆脱出来。
晚餐的餐桌上供应鲑鱼:“鲑鱼在它那已经缩小了的形态下,现在又传递过来。女人们把鱼都吃得精光。……她们恰如其分的舔着嘴唇上沾着的绿色的蛋黄酱,她们在嘴唇上舔了又舔,舔得津津有味。那些男人在看着她们,没有忘记她们就是他们的幸福。”
女人们被描写成吞食者,但是“她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胃口不佳”,这个人就是安娜,她违反了社会规范,之后她又拒绝吃香橙烤鸭,这里我们可以发现安娜与其他女人们面对菜肴时候的不同态度:
——“开始上香橙烤鸭了。女人们开始吃烤鸭。人们选中这些又美又强健的女人,她们面对佳肴美味一向是奋不顾身的。她们一看到金黄的肥鸭喉咙里就发出轻柔的呼呼声响。这些女人当中有一个女人,一看到鸭子就昏厥过去了。她的嘴发干,正在经受另一种饥渴的煎熬,只有酒可以勉强,平息这种饥渴,这种饥渴是无法解除的。”
——“刚上来的这道菜安娜·戴巴莱斯特不要生理与心理的“饿之花”相关范文由写论文的好帮手www.7ctime.com提供,转载请保留.吃。盘子仍然摆在她面前,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举座为之不欢。……烤鸭传递下去。有一个人坐在她的对面,正在冷冷的看着。她竭力想笑一笑,可是笑不出,现出一副沮丧的丑相,不加掩饰的放任。安娜·戴巴莱斯特已经醉了。”
——“吞吃烤鸭开始了。烤鸭的肥油在另一些身体里溶解了。”
为女人们提供的烤鸭被形容为“ch è re?”(汉译为佳肴美味),根据Lia van de Biezenbos的研究发现,法语词chère与法语词“肉体”(chair)发音相同,所以这里这句话“人们选中这些又美又强健的女人,她们面对佳肴美味一向是奋不顾身的”的含义就显得有些微妙。真实环境下吞食食物——鲜美(chère)的鸭肉,与富有隐喻性的论文导读:
吞食——中产女人的“肉体”(chair),两者就混淆在一起了。此外,这个意象与把烤鸭的肥油脂肪吞进吃它的人的胃里相关联。就像在食客身体里已近开始慢慢消化的三文鱼一样,鸭子也是消化在人的胃里的牺牲品,这里就出现了一个动物脂肪和人体脂肪的融合,即“体内化”的特征隐秘的展示了。安娜的失礼在这一幕表现的异常明显,安娜异乎常人的被动与那些主动吞食掉食物的女人们的行为形成鲜明的对照,因此事实上,安娜为了反抗社会规范比其他的吞食者更加表现得狼吞虎咽。
晚餐一幕的最后,安娜回到了孩子的房间,杜拉斯为她设计了一个象征她的反抗的呕吐动作:
“她的孩子睡在那里,平静的呼吸着,在这神圣的时刻,就在那里,她呕吐了,吐了很久,今晚她迫不得已吃下去的食物都吐出来了。”
安娜的反抗通过呕吐来表露,对外在压力的排斥表现为对于食物的排斥,安娜也从她的儿子那里解脱出来,直到现在,安娜让其他的人带着她的儿子去上钢琴课,她接受了和儿子的这种心理上的分离状态。
结论
作为20世纪全球范围内最受喜爱与关注的女性作家之一,杜拉斯的作品一直被精神分析爱好者所津津乐道,拉康的致辞无疑是这一点的最好的体现。杜拉斯热衷于用带有隐喻性的文字描写女性隐匿于日常琐碎生活之下的心理状况,尤其是家庭罗曼史的框架之下,童年的记忆一直伴随着痛苦的无法填充的饥饿感,母亲和孩子都是饥饿的,痛苦的生活与创伤性的童年记忆让这种“饥饿”有个更多心理层面的隐喻性,那么食物成了一个让我们读懂她作品的好途径。那么食物就成了让我们更准确、更恰当地解读杜拉斯作品的一种符码、一把钥匙。如同波德莱尔的“审丑”开出法国文学的“恶之花”一样,杜拉斯笔下的食物与饥饿共同哺育出了另类的“饿之花”,它释放出人性中的一些隐秘而又复杂的信息。
(工作单位:浙江大学外国语言文化与国际交流学院)
(责任编辑:张涛)